李庆霖致毛主席的一封信 尊敬的毛主席:   首先,我向您老人家问好。   我是个农村小学教员,家住福建省莆田县城厢镇。家庭成份是贫民。我的教员生涯 已有二十多个寒暑了。   我有个孩子叫李良模,是个一九六八年的初中毕业生。一九六九年,他听从您老人 家关于“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很有必要”的教导,毅然报名下 乡,经政府分配在莆田山区--荻芦公社水办大队插队落户务农。   在孩子上山下乡的头十一个月里,他的口粮是由国家供应的(每个月定量三十七斤 ),生活费是由国家发给的(每个月八块钱),除了医药费和日常生活中下饭需要的菜 金是由知青家长掏腰包外,这个生活待遇在当时,对维持个人在山区的最低限度的生活 费用,是可以过得去的。   当国家对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口粮供应和生活费发给断绝,孩子在山区劳动,和贫 下中农一起分粮后,一连串的困难问题便产生了:   首先是分得的口粮年年不够吃,每一个年头里都要有半年或更多一些要跑回家吃黑 市粮过日子。在最好的年景里,一年早晚两季总共能分到湿杂稻谷两百来斤,外加两三 斤鲜地瓜和十斤左右的小麦,除此之外,就别无他粮了。那两百来斤的湿杂稻谷,经晒 干扬净后,只能有一百多斤,这么少的口粮要孩子在重体力劳动中细水长流地过日子, 无论如何是无法办到的。况且孩子在年轻力壮时候,更是会吃饭的。   在山区,孩子终年参加农业劳动,不但口粮不够吃,而且从来不见分红,没有一分 钱的劳动收入。下饭的菜吃光了,没有钱再去买;衣裤在劳动中磨破了,也没有钱去添 制新的;病倒了,连个钱请医生看病都没有。他如日常生活需用的开销,更是没钱支付 。从一九六九年起直迄于今,孩子在山区务农以来,人生活中的一切花费都得依靠家里 支持;说来见笑,他风里来,雨里去辛劳种地,头发长了,连个理发的钱都挣不到。此 外,他上山下乡的第一天起,直到现在,一直没有房子住宿,一直是借住当地贫下中农 的房子。目前,房东正准备给自己的孩子办喜事,早已露出口音,要借房住的上山下乡 知识青年另找住所。看来,孩子在山区,不仅生活上困难成问题,而且连个歇息的地方 也成问题。   毛主席:您老人家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我完全拥护;叫我把孩子送到山区去务 农,我没意见。可是,孩子上山下乡后的口粮问题,生活中的吃油用菜问题,穿衣问题 ,疾病问题,住房问题,学习问题以及一切日常生活问题,党和国家应当给予一定的照 顾,好让孩子在山区得以安心务农。   现在,如上述的许多实际困难问题,有关单位都不去过问,完全置之不理,都要由 我这当家长的自行解决,这怎么能行呀?有朝一日,当我见阎王去,孩子失去家庭支持 后,那他将要如何活下去?我真耽心!   今年冬,我的又一个孩子又将初中毕业了,如果过不了明春的升学关,是否再打发 他去上山下乡呢?前车可鉴,我真不敢去想它!   在我们这里已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中,一部分人并不好好劳动,并不认真磨炼自己 ,并不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却倚仗他们的亲友在社会上的政治势力,拉关系, 走后门,都先后被招工、招生、招干去了,完成了货真价实的下乡镀金的历史过程。有 不少在我们地方上执掌大权的革命干部的子女和亲友,纵使是地富家庭出身,他们赶时 髦上山下乡才没几天,就被“国家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发展需要”调用出去,说是革命 干部的子女优先安排工作,国家早有明文规定。这么一来,单剩下我这号农村小学教员 的子女,在政治舞台上没有靠山,又完全举目无亲,就自然得不到“国家社会主义建设 事业发展的需要”而加以调用了。唯一的资格是在农村滚一身泥巴,干一辈子革命而已 。   面对我们这里当今社会走后门成风,任人唯亲的事实,我并不怨天,也不尤人,只 怪我自己不争气。我认为,我的孩子走上山下乡务农的道路是走对了。我们小城镇的孩 子,平常少和农村社会接触,长大了让其到农村去经风雨见世面,以增长做人的才干, 是很有必要的。但是,当孩子在务农实践中碰到的许多个人能力解决不了的实际困难问 题,我要求国家能尽快给予应有的合理解决,让孩子能有一条自食其力的路子可走,我 想,该不至于无理取闹和苛刻要求吧。   毛主席:我深知您老人家的工作是够忙的,是没有时间来处理我所说的事。可是, 我在呼天不应,叫地不灵的困难窘境中,只好大胆地冒昧地写信来北京“告御状”了, 真是不该之至!             谨此敬颂     大安!     福建省莆田县城郊公社下林小学     李庆霖 敬上     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毛主席的亲笔复信: 李庆霖同志:   寄上300元,聊补无米之炊。全国此类事甚多,容当统筹解决。             毛泽东             一九七三年四月二十五日